《低壓槽》：導演太自戀就是一場災難

　　向亮

　　導演一旦過分自戀起來，拍出來的影片就不免帶有一種近乎幼稚的妄想感。這一點，尤其在由演員轉型的導演上體現得更為明顯，比如徐崢在《港囧》里大肆販賣懷舊情懷，大鵬在《煎餅俠》和《縫紉機樂隊》里一再講述自己的奮斗經歷。在港片中摸爬滾打近三十年的張家輝，其實之前也做過導演，但拍的都是小成本恐怖片，關注度不太高，這次他自編自導自演警匪犯罪片《低壓槽：欲望之城》，可以說讓他好好過了一把導演癮。但是對于觀看該片的觀眾來說，112分鐘的時長簡直讓人如坐針氈，無數次懷疑自己的智商，為什么要忍受這部片子呢？

　　為了突出影片的黑暗氣質，張家輝把故事放在了一個名為孤城的架空世界里，按照他的設想，這是“一座浮華卻墮落的罪惡之城”，“充斥著金錢與利益的爭奪”，人人的眼睛里只有欲望。架空背景不是不行，關鍵要能做到世界觀完整自洽，然而電影里的孤城各個族裔混居，通用貨幣是美元，但干壞事的黑幫和抓人的警察全是清一色的中國人，不論是新聞還是日常對話，大家說的也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這就不免讓人出戲了。

　　片中的天氣不是大雨傾城就是即將大雨傾城，美術設計也在努力向賽博朋克的末世風格靠攏，這顯然是在致敬《罪惡之城》。但相比之下，該片全然沒有《罪惡之城》在影像上的驚艷，從頭用到尾的濾鏡反而讓全片有了一種網絡大電影的廉價感。

　　在劇情上，張家輝則將導演的特權發揮到極致，全片所有的矛盾沖突都是圍繞他飾演的臥底警察秋來展開，苗僑偉、林雪、張可頤、倪大紅、徐靜蕾這些實力派演員飾演的配角，全都是為了陪襯秋而存在，出場幾分鐘便迅速“領便當”：苗僑偉和林雪的黑幫老大，剛亮相就死于槍戰；張可頤飾演的黑警察，看似心狠手辣，馬上也被秋暗殺；倪大紅出場風光無限，馬上被秋拆穿他只是個傀儡；徐靜蕾飾演的最大反派，原來也只是個臨死前良心發現的傻白甜大佬。

　　只有張家輝，在片中宛如蝙蝠俠，一路開掛，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自帶導演光環護體，再大的災難、再多的敵人都不能阻擋他的光芒四射。片頭他在非洲遭遇土狼(也有可能是獵豹)，僅憑一個兇狠的對視，就能讓土狼“確認過眼神，遇見怕的人”；中間幾場槍戰，對方都是十幾個人全副武裝，而秋赤手空拳，就能單挑這些人，還能全身而退；面對警察中的惡勢力，盡管秋上一秒已經被抓起來接受調查，但下一秒他就成功暗殺多個警界高級領導，至于怎么做到的，電影里壓根兒就沒提；就連主宰整個古城的大老板，也被秋的魅力俘獲，讓他成為自己的接班人……為了突顯秋的偉大，張家輝幾乎拋棄了邏輯，拋棄了講故事的章法，這種極致的自戀，也讓影片成了一場雜亂無章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