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北京市醫管局發布掛號新政：年底前22家市屬三級醫院將取消現場掛號，全部推行“非急診實名預約掛號”就診模式。

　　新政直指醫院號販子高價倒號行為。春節前夕，一女孩在北京市廣安門醫院痛斥號販子的視頻流傳網絡，“一個300元的號被炒到4500元。”

　　高價倒號在中國由來已久，天則經濟研究院認為，“號販子”之所以產生，是由于醫療服務的真實價格和現價之間存在著巨額差價和利潤。

　　此次掛號制度改革取消了醫生的個人手工加號條，這一途徑往往被號販子利用，今后，醫院信息系統將統一管理加號權限和數量。除此之外，掛號新政還與分級診療結合起來，建立醫療機構間層級轉診網絡。

　　掛號新政的實施對以掛號、加號為主要業務的互聯網醫療公司勢必造成影響，業內預計，部分醫院或醫生可能會減少通過私營互聯網平臺預約掛號的做法，但變革中也醞釀著新的機遇，尤其是以分診轉診為主營業務的互聯網醫療類公司。

　　四項改革措施

　　2016年內，北京市將在市屬三級醫院實行全面預約掛號制度，除急診外，患者均須通過預約方式如APP、微信、電話、網絡、或現場自助機等方式預約就診。北京市醫管局預計，總體預約掛號率將達到75%。

　　新政出臺前，非急診預約制已在北京兒童醫院開始試點。自去年6月18日以來，北京兒童醫院門診總量下降，常見多發病患者減少，疑難雜癥患者上升，“在門診量、疾病結構、就醫體驗甚至二環交通等方面獲得了一些改善。”北京兒童醫院院長助理、兒童眼科主任醫師于剛對21世紀經濟報道表示。

　　掛號制度改革同時取消了醫生的個人手工加號條，這一途徑往往被號販子利用，今后，醫院信息系統將統一管理加號權限和數量。

　　三家三甲醫院的知名專家號甚至不再對外掛號。據悉，宣武、天壇、同仁醫院計劃開展知名專家團隊服務試點，按照北京市衛計委的解釋，三家試點將組建15個知名專家團隊，只接受院內 “以患者病情需要” 的層級轉診，不再單獨對外掛號。其目的把專家資源分配給疑難危重患者。

　　除此之外，掛號新政還與分級診療結合起來，建立醫療機構間層級轉診網絡，依托醫聯體保障本市轉診患者優先就診，而且對于在市屬醫院掛不上普通號的患者，可在其他市屬醫院的同專業普通號內進行調劑，在部分市屬醫院建立跨省區預約轉診會診機制，派出專家組前往部分對口支援與合作地區解決當地疑難就醫需求。

　　作為臨時措施，北京同仁醫院實行敞開現場掛號。

　　緣起資源錯置

　　雖然新政包含四項措施，并與分級診療互為促進，但促使掛號新政在今年春節后推出的直接動力來源于號販子。

　　“號販子”之所以產生，是由于醫療服務的真實價格和現價之間存在著巨額差價和利潤。

　　據天則經濟研究院分析，這種利潤來自于兩方面：一是因政府管制價格產生的價值差。根據各地醫療價格規定，普通門診的醫生掛號費不超過10元左右，專家掛號費不高于14元，專家號的價格遠遠低于其實際價值，中間存在巨額差價。

　　二是目前體制下高等級醫療服務的絕對供給量小于需求量，而低價管制又加劇了供不應求的矛盾。由于專家號與普通號的差價不大，出現了常見病也要看專家的現象，這使得專家號市場的短缺存在一定的泡沫。由于專家號市場存在著巨大的獲利空間，必然會產生“號販子”這一為了得到這部分利益而出現的群體。北京同仁醫院眼科對外掛的號80%—90%都被號販子所壟斷（張彤等，2012）。

　　醫療專家是一種稀缺資源，事實上，“號販子”炒高的專家號價格在一定程度上是專家提供的醫療服務價格的真實反映。如果這個價格不能體現在醫生診療費上，就會以其它形式轉嫁到患者身上。

　　據了解，北京部分專家號能被號販子賣到數千元，一些熱門科室的主治醫生、住院醫生的號也能被炒到600至1000元。這一價格除了包括專家真實的服務價格，還包括了患者排隊以及住宿等成本。因此部分患者認為從號販子手里買高價號可能還是“合算”的。

　　行政部門出于保護患者的“善意”而進行的價格管制造成了雙輸的結果。對部分患者而言，不僅沒能享受到低掛號費用的福利，還不得不支付更高的成本；對于醫生來說，提供醫療服務卻沒有得到足夠的激勵。

　　天則經濟研究院認為，應從根源上解決這一問題，即取消對醫療服務的價格管制，代之以市場價格，輔以醫療行業協會與消費者組織的協調；放開并簡化醫師多點執業政策，使醫生成為自由人，可以自主選擇執業方式和執業機構；財政補助對基層及偏遠地區傾斜等。

　　變革醞釀機會

　　掛號新政的實施對以掛號、加號為主要業務的互聯網醫療公司勢必造成影響，業內預計，部分醫院或醫生可能會減少通過私營互聯網平臺預約掛號的做法，但變革中也醞釀著新的機遇。

　　“這也給互聯網醫療平臺帶來了新的發展機會。”好大夫在線CEO王航對21世紀經濟報道表示：“我們一直認為，依托于單純排隊優先制的掛號體系，不能解決優質醫生資源的分配問題，只有按照分級診療精神，按照病情優先的原則分配專家資源，才能詮釋醫療的公平公益性。”

　　好大夫在線是最大的院外醫療服務平臺之一，在互聯網上第一個創立了免費分診轉診服務的商業模式，穩定運行已有近10年時間，堅持“按照患者病情的需要分配專家轉診機會”的原則。據王航透露，“好大夫在線現已完成77萬個轉診，沒有收過患者一分錢。”

　　在王航看來，新政或許可以促進好大夫在線的深入發展。“好大夫在線主要業務是分診轉診，包括首診后尋求醫生的轉診；醫生之間的轉診；以及基層醫院向大醫院的轉診。目前醫院非常認可我們的模式，因為這給醫生帶來了口碑、臨床病例等，并符合分級診療的趨勢。”

　　北京兒童醫院院長助理、兒童眼科主任醫師于剛是第一批使用好大夫在線的醫生之一，至今已有近7、8年之久，“我本人使用好大夫在線交流的病人達到6萬例左右，預約轉診3600多人。”

　　據悉，于剛使用好大夫在線進行預約轉診有三個目的：醫生可以挑選危重、偏遠、急需救助的患者；利于把患者安排到不同時間段；初診病人后的復診。于剛強調，“主要是為患者考慮，也實現了分級診療的功能。”

　　北京大學第一醫院腎內科副主任周福德從2008年開始使用好大夫在線，共計回答過1萬多個患者咨詢，相當于他在醫院一年半門診量，目前，瀏覽其網頁的人數平均每天1萬多，總數則超過了1500萬人次。

　　周福德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這非常便于與患者溝通，特別是我的老病人，或者是外地路途遙遠的病人，我可以及時給出復查、用藥指導方面的建議。”

　　部分患者也逐漸習慣了網絡問診、掛號服務，李靚（化名）患有嚴重的鼻炎，久治不愈，去年11月通過好大夫在線預約了北京同仁醫院的主治醫生，并一直與醫生保持診后聯絡。“即使目前同仁醫院全部敞開掛號，我仍然會使用好大夫在線的方式咨詢、就診。” 李靚說。

　　不過，掛號新政的推行或許會使部分醫院或醫生停止使用非官方的互聯網預約掛號平臺，王航對21世紀經濟報道分析，“各層面理解可能不同，絕大多數醫生認為，通過互聯網平臺加號沒有收錢，不屬于禁止性業務，另外一些醫生也可能停止與互聯網平臺的合作。對此，我們會加強醫生之間的轉診和基層醫院向大醫院的轉診能力。”

　　針對醫院的統一加號權限和額度，好大夫在線希望能夠參與其中，“我們會盡快與衛生管理部門和醫院接觸，與醫院正式洽談合作，把我們近800人團隊和多年積累的分診轉診能力輸出給醫院，促進分級診療，這對我們是個機會。”

　　對于即將實施的掛號新政，上述采訪對象一致表示，應為政府打擊號販子舉措點贊，但不宜一刀切，即使是加號業務，也應區分以牟利為目的的倒號，還是醫生根據患者病情掌控下的免費分診轉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