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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報記者 朱軼
2次世界杯冠軍、2次奧運會男足比賽的金牌和14次美洲杯的冠軍——這些數字足以證明，烏拉圭是這個世界最成功的球隊。但在大多數人印象中，遠離榮耀的“天藍軍團”這些年來一直沉淪在過往的記憶中。因為，不要說他們的上一次世界杯奪冠已是遙遠的1950年，即便是上一次邁入世界杯八強也早已是40年前的往事。長達40年的光陰里，烏拉圭一直在重復著自己的無奈——與世界杯無緣、小組淘汰、淘汰賽首輪。周而復始的命運一直到南非才被塔巴雷斯和他的球隊所拯救。更重要的是，“天藍軍團”重新詮釋了所謂的“烏拉圭概念”。
南美藝術足球曾經
只屬于烏拉圭而不是巴西
在被稱為全世界最窮總統穆希卡的助陣下，烏拉圭隊在南非打破了40年來的桎梏。2比1戰勝韓國隊后，這個曾經的世界杯冠軍終于闖進了世界杯八強。
過去40年，烏拉圭足球被揶揄為“沒落的貴族”。“天藍軍團”總是扮演著一個尷尬的角色，沒有外人足夠的尊重，但卻成了“粗野”、“骯臟”的代名詞。也許你會奇怪，為何同處南美大陸，巴西與阿根廷這兩支世界冠軍球隊至今仍傲立世界足球之巔，而與阿根廷奪冠次數持平的烏拉圭人卻已滑落到世界二三流水平？或許問題很復雜，但飽受軍政府和經濟危機雙重蹂躪的烏拉圭，還是在南非的舞臺上得到了詮釋自我的機會。
長久以來，這個人口僅僅300多萬的南美小國被認為是“足球拋棄的國度”。在《足球經濟學》一書中，著名的足球專欄作家西蒙·庫珀和史蒂芬·西曼斯基展示了一國足球成就同（該國）人口、人均收入以及足球經驗這組因素的關聯程度。曾經的世界冠軍烏拉圭恰恰成為一個反面典型。在西蒙·庫珀看來，“烏拉圭足球經驗再豐富，也已無法抵消其在人口方面的劣勢。”因為，其他六個曾經捧得世界杯冠軍的國度皆是有著廣大人口、充沛的足球底蘊和相對較高的人均收入。
不過，在大多數烏拉圭人的思維中，人口和經濟并不能決定足球，著名的烏拉圭作家愛德華多·加萊亞諾認定烏拉圭是一個為足球而生的國家。在《足球往事》一書中，加萊亞諾這樣形容烏拉圭人對足球的癡迷，“人人都覺得自己是戰術大師，每一次國家隊的比賽。無論對陣哪一支球隊，整個國家都會屏住呼吸，政治家、歌手和街頭的小商販們閉上了嘴巴，情人也停止了愛撫，就連蒼蠅都不能夠再飛行，都要停止飛行。”
過去“粗野”、“無趣”被認為是烏拉圭足球的標簽，烏拉圭《國家報》的豪爾赫·薩維亞對此解釋為，“這就是烏拉圭足球，既然足球源自于過剩的荷爾蒙的直接釋放，既然這樣的釋放曾讓烏拉圭震撼歐洲、驚訝世界，那么我們也就認為，繼續這樣直接的釋放并沒有錯。”
在一本記錄1970世界杯的傳記《回家》中，作者杰夫·道森刻薄地描述了烏拉圭與蘇聯隊的半決賽，“這是典型的烏拉圭式比分，0比0。”不得不承認，隨著電視的普及，烏拉圭人的粗野球風和丑陋的打法，在人們心目中開始根深蒂固起來。但要知道1954年瑞士世界杯上，“烏拉圭式”還是另一個概念。那屆比賽中，他們7比1橫掃蘇格蘭，繼而在四分之一決賽中4比2送英格蘭回家，但最終在半決賽中經過加時賽惡斗，他們以2比4不敵那支偉大的匈牙利隊。
這是有史以來烏拉圭輸掉的第一場世界杯比賽。在1960年著名的《世界足球》創刊號上將其稱為“史上最偉大的比賽”。是的，藝術足球的榮譽在南美曾經只屬于烏拉圭而不是巴西。對于烏拉圭足球人而言，他們要做的是重塑“烏拉圭概念”。“我們是帶著整個國家的驕傲來到南非的，我們要向全世界展示一個全新的烏拉圭。”在闖入八強后，烏拉圭主帥奧斯卡·塔巴雷斯在大雨中顫抖著表述自己的激情。
4場比賽，1個失球，6個進球，烏拉圭隊向全世界闡述了一個久違的“烏拉圭概念”——進攻、瘋狂還有紀律。沒有成堆的紅黃牌，沒有惡意的侵人犯規，也沒有不思進取的鐵桶陣，烏拉圭人試圖重新拾起自己遺失的足球基因。
一個人對一個國家的救贖
一個在足球領域曾有過輝煌履歷的國家，因為政治、經濟等多重原因扭曲了傳統，把富于侵略性拙劣地模仿為粗野蠻干的球風。在大多數時間里，即便涌現出弗朗西斯科利、蒙特羅、雷科巴和切萬頓這些名噪世界的球星，烏拉圭足球也只能在沉淪中度日。
這一切直到一個人的重新回歸才真正結束。這個人就是奧斯卡·塔巴雷斯。早在1990年的意大利世界杯上，他以冷靜和智慧，率領烏拉圭隊一改四年前在墨西哥的丑陋行徑（2平1負小組出線），重新成為了一支踢球的球隊，并闖入了16強。現在這位曾執教過博卡青年、AC米蘭的南美名帥“二進宮”不但率領球隊時隔8年重新進入世界杯，更重要的是，他在為“天藍軍團”的復興打造基礎。
在奧斯卡·塔巴雷斯位于蒙得維的亞的家中，墻上掛著源自切·格瓦拉的座右銘：“只有堅強起來，才不會喪失溫柔”。和馬拉多納一樣，這位曾經做過老師，被稱做“導師”的南美名帥同樣把對格瓦拉的崇敬融入了自己的足球哲學中。
塔巴雷斯彬彬有禮，極富口才。他習慣于在聆聽問題時將腦袋側向一邊，并且在回答前等上那么幾秒。更重要的是，他是足球界最偉大的思考者之一。他將比賽當做一種需要探討和辯論的文化。“不要妖魔化‘防守’。”他說，“想要受人歡迎的教練都會聲稱自己是進攻流，當一個教練說自己更看重防守時，言下之意就是缺少了點什么。我們有很好的進攻隊員，但我始終堅持一點，那就是隊員們要有優秀的理解能力，知道什么時候該進攻，什么時候該防守。”
四戰僅失一球，烏拉圭隊不僅有著剛毅的防線，同樣不乏由弗蘭和蘇亞雷斯組成的強大鋒線。開放的風格和老式的352陣型都能在塔巴雷斯的手中煥發魅力。
在2006年接手球隊后，“導師”就開始重新規劃烏拉圭足球的未來。在塔巴雷斯的堅持下，烏拉圭足協把這個國家的所有年齡段球隊的計劃交給了他。在塔巴雷斯有序規范的各級青少年足球建設中，他還牽頭制定了“天藍計劃”，旨在甄選有天賦的年輕球員，通過各年齡段的國家隊比賽來培養鍛煉。去年的U17和U20世界杯上，烏拉圭隊的表現就令人驚嘆。在U17世界杯上，球隊點球大戰不敵西班牙隊止步八強。在U20世界杯上，球隊則1球不敵亞軍巴西止步16強。球隊的幾名實力派新人也恰恰來自于那支U20球隊。
2007年美洲杯中雷科巴、埃斯托亞諾夫、卡諾比奧、迪奧戈等大牌球員違反球隊紀律，擅自離開大本營看電影，并制造矛盾，儒雅的“導師”顯示出其嚴厲的一面，堅決封殺，這些球員就此告別國家隊。這一做法顯然維持了球隊的團結，以內訌而著名的烏拉圭隊再也沒有發生過混亂局面。
“在這里，我還想再強調一點，就是我們這支隊伍的團結。我這么說，絕不是夸張或故意為了證明什么，而只是在說一個事實。在這場比賽的最后15分鐘，我想大家都已經看到了我們這支隊伍是何等團結，為了拿下對手，大家行動非常一致。這也是我們這支隊伍在本屆世界杯賽上的秘密武器。”在戰勝韓國后，塔巴雷斯認為球隊的團結是他們勝利的關鍵原因。
年輕和走出去孕育出的收獲
世界杯預選賽時，還有不少烏拉圭人感慨，“曾經的黃金一代都已老去”，只剩已過而立之年的弗蘭在苦苦支撐烏拉圭足球的榮光。
在現塔巴雷斯看來，年輕正孕育著烏拉圭足球的黃金未來。佐證著他這一看法的，是弗蘭的鋒線搭檔、23歲時就已是阿賈克斯隊長的路易斯·蘇亞雷斯；24歲的波爾圖左邊鋒克里斯蒂安·羅德里格斯；以及被譽為“新盧加諾”的23歲后衛卡塞雷斯。塔巴雷斯說：“我們現在擁有的是一支老練的年輕球隊。”
老練而又年輕，這也源于烏拉圭支持球員出國踢球的政策。“到現在，我都不相信我們已經成功了，從我開始組隊那一天開始，我們就渴望成功。我們這支隊伍由很多年輕的球員組成，他們在二十二三歲的時候就開始為國家隊效力了，現在大多在海外踢球，尤其是在高水平的聯賽中踢球，這讓他們成長得更快。”塔巴雷斯說這支僅有2名在本土踢球的烏拉圭隊正在享受著高水平聯賽錘煉帶來的優勢，“另外，為了準備這支隊伍，烏拉圭足協組織了很多比賽，國際足聯也給予了很多的支持，而烏拉圭國內的俱樂部也給我們這支隊伍以很多支持。”
烏拉圭《觀察家報》統計，烏拉圭足球外流的職業球員人數已經超過了200人，創造了歷史紀錄。由于經濟問題，烏拉圭聯賽流失了不少高水平球員，但隨著青訓的規范，越來越多的年輕球員嶄露頭角，而那些海外球員也在高水平聯賽積累了經驗，塔巴雷斯坦言，“和很多國家一樣，烏拉圭隊國內經濟情況不是很好，球員都出國踢球，但國家隊卻因此受益。”
責編：李志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