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西南部群山間,有一汪形如元寶的清澈湖水——彝海。58歲的彝族漢子沙馬依姑自1986年起在這里擔任管理員。他家世代生活在彝海村,是名望很高的“畢摩”家族。

  “畢摩”,彝語字面之意是“有知識的長者”,是彝族傳統社會中知識最淵博的人,也是重要儀式的主持者。1935年5月,紅軍長征從這里走過,劉伯承與果基家支首領小葉丹在彝海畔歃血為盟,主持這場儀式的便是沙馬爾各——沙馬依姑的爺爺。

  當年,紅軍在彝族同胞的護送下順利通過彝區,成功搶渡大渡河。然而,為紅軍提供幫助的彝族群眾、包括小葉丹和沙馬爾各兄弟,都遭到反動軍閥的瘋狂報復。

  1945年,沙馬爾各在一次調解糾紛中被誤傷,不治而亡。“他到死都在等紅軍回來。”84歲的蘇久克的莫回憶。她是沙馬依姑的母親、沙馬爾各的兒媳,她的丈夫沙馬嘎嘎是沙馬爾各唯一的兒子,也是一位“畢摩”。

  1969年,彝海村遭遇雹災,沙馬嘎嘎在為鄉親們馱糧食的路上意外身亡,留下4個兒女和懷著身孕的妻子。“雖然受過很多苦,但我們都過來了,媽媽一直對我們說,共產黨不會忘記我們。”沙馬依姑說。

  1986年,彝海成立了管理處,23歲的沙馬依姑成為首位工作人員,擔起守護彝海的重任,耐心勸說、驅趕毀林開荒、采伐木材的老鄉。成昆鐵路在20世紀70年代就修到了冕寧,彝海村很多老鄉坐上火車外出務工,但沙馬家的人全都留了下來。“彝族諺語說‘祖先住的地方,后代不能斷火’,這是爺爺作過貢獻的地方,后代守護它,是分內的事情。”沙馬依姑說。

  年復一年,沙馬依姑守護著彝海,也見證著家鄉變遷。從村里到海子邊5公里的路,過去30多年里修整過多次,過去走上去一趟要1個多鐘頭,如今他開著自己的小汽車10來分鐘就到了。2005年5月,彝海結盟紀念館落成,沙馬依姑擔任起講解員的工作。“每次講起我爺爺的故事,心里都裝滿自豪。”他說。

  2016年,解放軍某部在此與彝族同胞再次“結盟”,啟動為期5年的定點幫扶。曾經破爛不堪的“海子堡堡”變成嶄新的“結盟新寨”,過去“羞于交易、恥于經商”的老鄉開起了彝家樂,賣起了土特產。過去只種土豆和蕎麥的土地結出了花椒,架起了大棚,種起了蔬菜。如今,彝海村已搖身變成“彝海結盟”紅色旅游文化景區,精準扶貧讓全村110多戶貧困戶全部脫貧。

  如今,除了嫁到外鄉的大姐,沙馬爾各的孫子們都還住在彝海,曾孫輩已有20多人,有的大學畢業當上了老師,有的在讀警校……這個家族早已告別食不果腹的歲月,和當地彝族群眾一樣,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

  截至2020年,涼山所有貧困縣“摘帽”。前不久,冕寧縣被國家民委命名為第八批全國民族團結進步示范區示范單位。

  如今,每當火箭從西昌衛星發射基地升空時,彝海總能映照出火箭尾焰的軌跡。這是結盟圣地百姓熟悉的風景。當年涼山兄弟肝膽相照,點著火把幫助紅軍走出深山密林,為中國革命作出了巨大貢獻;今天,一代代共產黨人信守諾言,接續奮斗,帶領著涼山兒女奔向美好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