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廣網安源10月19日消息(記者鄧玉玲 通訊員周雙萍 黃鋒 楊勤)僅僅小學文化程度,可調解起各類矛盾糾紛來,能言善辯,頭頭是道,讓人無法反駁;發生交通事故、人身賠償事故 ,他算出的賠償額,與專業律師和法院判決更是相差無幾,被人夸像個“電子腦殼”;數說起各項法律條款來,他更是口吐蓮花,又通俗又生動……在江西省萍鄉市安源區五陂鎮,68歲的張伯林,雖然只是一名沒有編制的人民調解員,知名度卻頗高,一發生財產糾紛、夫妻吵架、兄弟反目、鄰里矛盾、征地拆遷、交通事故、贍養糾紛、醫療糾紛,爭執不下時,五陂鎮的老百姓會脫口而出“找老張評理去”。今年10月,在司法部表彰的全國模范人民調解員光榮榜中,張伯林赫然在列,成為萍鄉唯一一名獲獎人民調解員。

居民為張伯林送錦旗(央廣網發 通訊員供圖) 

  響當當的調解員

  老張擔任五陂鎮人民調解委員會調解員6年了。別看個頭矮小,卻始終保持著一股“小伙子”的精氣神兒,他的調解工作室從早到晚,不是這個找上門來,就是那個來吐苦水,難得有片刻清閑,而老張的神奇之處就在于“化干戈為玉帛”:進來時還吵得臉紅脖子粗,像仇人一般的雙方,在他一番勸說之下,居然跟沒事人一樣,嘻嘻笑著握手出去。有人作過這樣一個統計,經老張調解過的案例,成功率沒有100%,也有99%。

  老張深知,不懂法學法,不會用法,不掌握過硬的調解技術根本就做不了調解工作。雖視力不好,可他多年堅持系統學習法律專業知識,自費購買各種法律書籍幾十冊,沒事就將這些書鼓搗來鼓搗去。別人眼中晦澀難懂的法律術語,他卻看得津津有味,而且記得清清楚楚,在調解過程中用得恰如其分。

  為了將工作做到盡善盡美,老張不辭辛苦跨省市到浙江寧海、江西宜春,跨縣區去開發區、上栗縣等地進行矛盾糾紛調解。隨著調解案例逐漸增多,老張的名氣越來越大,連附近街道、鄉鎮的調解員,都慕名前來“拜師”。臨近鄉鎮前來求援的群眾就更不用說了。據不完全統計,這6年由老張本人接待上門咨詢的群眾將近2000人(次),相當于每天都有人找。對有些必須上門進行調解的糾紛,老張總是在最短時間內趕到,淋漓盡致地詮釋了什么是“助人一臂之力,解人燃眉之急”,他因此先后獲得“全省調解先進個人”、“首批萍鄉市調解專家”等光榮稱號,被安源區信訪局列為“信訪問題研判人才庫調解員”,被安源區人民法院聘為“特邀調解員”,所在的五陂鎮調解委員會也榮獲“全國先進調委會”稱號。省司法廳領導、其他地市領導來萍鄉調研時,聽說有這樣一位“厲害”的調解員,都會特意到五陂來看望他。

張伯林在做調解工作(央廣網發 通訊員供圖) 

  做基層矛盾的“解鈴人”

  6年調解生涯,讓老張記憶猶新的案例很多。2018年6月22日,五陂鎮林業分場居民蘭某在開發區柯美紙業工作崗位上突然患病后經醫院搶救無效死亡。其家族聚集40多人來到廠里要求高額賠償,廠方堅決不肯讓步。眼看矛盾逐步升級,有演變為群體性事件的隱患。老張召集老彭、老肖兩位老黨員,迅速趕往現場,穩定死者家屬情緒。考慮到本次死亡賠償來源的糾紛案重大而又復雜,老張明確做好調解隊伍的分工,一人進行深入調査,制定協調方案;一人與死者家屬溝通,穩定民情;一人跑相關部門,尋求政府的幫助和支持,爭取盡快賠償,早日讓死者入土為安。

  調解伊始,雙方對老張他們的調解都看不上眼,認為不可能達成調解。可老張拿出百般耐心做思想工作,一說就是一整晚,讓死者家屬逐漸轉變態度,希望與廠方達成一致意見。最終,經過多次溝通協調,第三天晚上雙方就簽訂了協議書。一場火藥味十足的工傷死亡賠償糾紛,僅僅費時3天兩夜時間就圓滿解決。

  家住園藝分場的文春蘭,育有兩子兩女。因為她的贍養問題,兩個女兒和兩個兒子之間多次產生糾紛。2013年,因文春蘭的身體越來越不好,行走不便,女兒們感覺服侍母親有些力不從心,遂將母親送回,要求兩個弟弟共同贍養。而弟弟們提出贍養母親可以,但前提是姐姐們必須放棄母親財產繼承權。爭執不下的姐弟四個鬧到了老張工作室,老張想方設法平息雙方怒氣后,從各自的角度考慮,提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將文春蘭送入設施齊全的養老院,費用由四個兒女共同承擔,其身后的財產繼承權由四個兒女共同繼承,平時兒女們可以輪流上養老院探望,這樣一來,文春蘭既不會感覺孤單,兒女們也能有自己的空間。姐弟四個對老張的調解方案都很認可。調解完畢后,老張并沒有就此罷休,心里還時常牽掛著文春蘭,有空就去探望,問長問短,陪她聊天解乏。

  老張常說的一句話是:做調解工作,一定要站在當事人角度,用最通俗的話最淺顯易懂的比方結合情理法說事,不死搬硬套法律條款,只有這樣才能讓當事人心服口服。

張伯林到養老院看望文春蘭(央廣網發 通訊員供圖)

  “做調解工作可以治腦梗”

  2019年4月份,因勞累過度,老張突發腦梗,幸虧送醫及時,導致面部神經受損,引發面癱,說話不如以前流暢,有些嗑巴。這可把老張急壞了: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做調解員靠得不就是一張嘴嗎?要是不能好好說話了,不能做調解工作了,那余生還有什么意義呢?他急火火地要家人把醫院里的報紙搜集來,每天反復練習誦讀。家人勸他好好休息調養,他回答:“你們要是不讓我說話,我的病更不會好。”

  經過天天反復練習,他的語速和語音都恢復得和以前一樣好,出院的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回到了工作室,而且笑著向同事解釋:“信不信隨你們,做調解工作真的可以治腦梗。”

  畢竟是上了年紀,出院后老張的身體大不如前,藥不能離身,可他依然忘我工作。2019年7月,五陂海綿小鎮項目再一次啟動征地拆遷,百姓之間利益之爭的矛盾不斷增多,給征地拆遷工作帶來很大阻力。老張主動請纓與工作組一起開展爭議公塘補償糾紛調解工作。他一邊宣講法律、政策,一邊不厭其煩地“打婆婆講”,圓滿地解決了一樁樁征拆矛盾。

  “不僅自己要懂法,也要讓百姓知法”,秉承著這樣的信念,6年來,老張時常走進村(分場)、社區、學校和企業,進行法律知識宣講達100余場次。每次宣講,他總是結合自己的身邊事、身邊人打比方舉例子,既生動形象,又深入淺出,深受群眾歡迎,連孩子們都愛上了張爺爺的“法律課堂”。

  每一樁成功的調解背后都有一般人看不見的艱辛,談起這幾年的經歷,老張也滿懷感慨:“有時談妥了的事情,過兩天當事人又反悔變褂是常事。碰上胡攪蠻纏、蠻不講理的當事人,打不得,罵不得,只能以極大的耐心去做工作;受到委曲或不公正的評價,還要忍耐,只有掉‘陰眼淚’。”“那你干嘛還堅持做呀?”記者問老張,他答道:“是啊,報酬不高,經常還要貼話費、油費,一天下來累得不行,為啥還不回去享清福?可能就是因為這工作能為很多人排憂解難,得到老百姓的理解和支持吧。每次看著辦公室掛得滿滿的錦旗,還是很有成就感的,感覺雖苦也樂。”

  家住五陂鎮冊雷村的劉女士娘家只有她一個女兒,10多年前,父母將浙江臨海人金某招為上門女婿,待婿如子,金某做生意缺乏資金時,岳父母均傾囊相助。豈料兒子8歲那年,金某突然帶著兒子不辭而別回到老家臨海,給劉女士一家帶來極大傷害。去年,金某的姐姐想收養侄兒,一紙訴狀告上法院,欲剝奪劉女士的監護權。悲憤的劉女士找到老張,請求幫助。老張兩次遠赴浙江臨海,在人生地不熟的金某老家,他輾轉找村干部,找法院,找當事人,說服對方為了孩子的快樂成長,撤掉訴狀,傾聽孩子的心聲,讓孩子自主選擇去向。最終,劉女士的兒子選擇回到萍鄉與外公生活在一起,打開了困擾劉女士一家多年的心結。眼見孩子回到母親家鄉后,身心都很健康,孩子的爺爺非常感謝老張卓有成效的調解,特意寄來錦旗,上書“留守得關愛 子民惦濃情”。

  六年來,老張先后接待咨詢者1886人次,代寫法律文書583份,調解民事糾紛362起,調解婚姻矛盾36余起,通過法律途徑為當事人挽回經濟損失320多萬元,為社會筑起了一道道公平正義的堅實防線,成為創新社會管理的‘穩壓器’、化解矛盾糾紛的‘減壓閥’、構建和諧干群關系的‘連心橋’。